6月17日,“跨大西洋贸易与投资伙伴协定谈判”(以下简称欧美自贸协定谈判)在英国北爱尔兰厄恩湖举行的八国集团峰会上正式启动,首轮谈判将于7月8日举行。经过欧盟委员会长时间商讨,法国政府提出的“文化例外”最终获得认同,影音产业将不包含在欧美自贸协定谈判的范围之内。
自3月以来,欧盟和美国着力推动签署新的欧美自贸协定,以提振美国和欧洲经济。但在文化产业领域,欧盟内部长时间未达成一致。法国因担心本国文化遭受好莱坞威胁,提出将“文化例外”植入自贸谈判,否则将动用否决权阻拦谈判进行。
5月,经法国文化部长倡议,欧洲14国文化部长联名致信欧盟,表明坚持将音像等文化产业从一切自由贸易谈判中排除的立场。6月14日,经过12个小时的激烈讨论,欧盟27个成员国的商务部长最终达成一致,宣布将把影音产业排除出此次欧美自贸谈判的范围。
在此背景下,法国文化部长奥雷利·菲利佩蒂女士于6月14日在《世界报》发表题为《法国——直面自由市场坚持“文化例外”的先锋》的文章,阐明法国坚持“文化例外”的立场和主张。全文如下:
欧盟和美国期望达成的贸易与投资协定是一项充满希望的计划,有助于扩大双方的经济交流、促进增长和加强跨大西洋伙伴关系。法国支持这项行动,但必须在尊重“文化例外”的前提下进行。法国要求将文化和视听产业排除在贸易协定之外。
“文化例外”是法国深深怀有的政治信念和思想原则信念。我们认为,文化产品非一般商品,文化产品因其特殊价值不能屈从于市场。一个国家具备在世界上展现自身特色的能力是十分重要的,我们不能在盲目的市场法则中抛弃文化、迷失自己。
因此,我们有必要制定强大的经济调节手段,尽可能保证文化多样性发展。法国从二战结束起就采取了一系列保护和促进电影产业多样性发展的政策措施,取得了很好效果。
文化的多样性显示了文化自身的价值。如同生态系统的繁盛体现在物种的多样性上,文化繁荣也有赖于文化多样性的发展。在法国的倡导下,2005年10月,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以压倒性多数通过了《保护文化内容和艺术表现形式多样化公约》,体现了126个签约国对保护文化多样性的一致信念。
市场逻辑却背道而驰:大众文化对娱乐的追逐使得文化产品千篇一律、简单平庸。正如我们在互联网上见到的那样,网络巨头无视各国法律、占据网络垄断地位,将文化置于单一化的危险境地。
为避免陷入这样的危险,法国制定了一系列有效政策来促进创新的多样性。无论是放映艺术实验电影,还是经营独立书店,均得到政府多种手段的扶持,如资助创新、支持制作人和发行渠道等;同时,政府还采取强有力的调控措施,保证欧洲作品的市场份额。我们认为,现有的保护体系不仅不应被取消,反而应得到完善,使其在数字时代更好地发挥作用。如果欧盟不能明确提出将文化产业排除在贸易协定之外,情况是无法想象的。
今天,法国人可以享受丰富多样的文化内容,接触全世界的文化创新成果,为什么要摒弃这种促进文化多样发展、运行良好的典型模式?为什么要做出有损于弘扬非物质财富的冒险举动?为什么要危及业已形成的就业环境?相反,我们应该为现行的政策体系感到自豪,并坚持捍卫这些政策。
现在,我们捍卫的是50多年来逐步建立和完善的文化政策。在国家层面,我们着手调整这些政策使其适应数字时代的发展需要,这是一个巨大的挑战。我们必须重新考量我们的行动方式,因此实施了《文化例外2号法》调研行动;我们正在论证并推动实施由此产生的政策建议报告,计划制定“文化政策2.0”,即互联网时代的文化政策。
我们希望,经过努力论证并实施的国家文化政策能够推行到整个欧洲,因为我深信,如果没有捍卫欧洲文化的能力,就不会产生强大的欧洲计划。关键要看欧盟是否忠实于自己的政治抱负,而其政治抱负只有通过文化才能够实现。
欧盟在推行其文化政策上,应掌握自主权,应有权决定和完善其调控措施的方式方法,尤其在互联网领域。与美国签署自由贸易协定等于束缚了手脚,等于在未来的媒体时代阻断了自身文化的传播。这场欧美贸易谈判的关键在于,欧盟和其成员国是否希望在传扬其丰富多彩、独具特色的文化方面享有自主性。
“文化例外”不是法国一家关注的事情,更不是国家主义和行业保护主义。在我的倡议下,欧洲14国文化部长已联名致信欧盟委员会,阐明坚持“文化例外”的立场;欧洲议会以压倒性多数通过了捍卫“文化例外”的决议;文化界、电影界等专业人士在整个欧洲积极行动,对我们的倡议予以响应;在刚刚结束的戛纳电影节上,美国电影人也对“文化例外”政策对电影发展的重要作用表示认同。这是一个欧洲议题,事关全球的发展,是一个不应被列入谈判项目的信念。法国将为捍卫这一信念进行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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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例外”原则由法国在上世纪80年代最先提出,强调文化产品不同于其他商品,在具有经济属性之外对人类社会发展有着独特作用,主张政府介入文化管理事务,以保障广大民众持续拥有和分享丰富多样文化生活的权利。依据欧盟现时法规,各成员国可通过提供补贴、税收优惠和实施配额等方式来保护本国的电影、电视和音乐产业,以确保这些产业不会因主要来自美国的英语产品而陷入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