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公务消费为主要收入来源的高端酒店和娱乐行业首先受到冲击,大部分酒店经营者转变经营方式,把目光投向大众消费。餐饮企业菜品价格均出现了大幅下调,某些星级酒店商务餐价格下调近五成。大型百货公司的团购、公款购物卡销量也有所减少。其次就是一些礼品行业,比如高端白酒、高端茶叶、花卉利润急剧下滑。除此之外,出国旅游消费成倍减少,各种高档大排量汽车、世界名车销量急剧下降。
有人为中国经济发展唱衰,认为世界经济整体发展缓慢的情况下,大力反腐不利于市场回升。然而,从长远角度看,这些影响会随着时间的发展逐渐减少,某些行业的畸形发展被叫停,经济增长中的泡沫和水分被挤压,会使得经济增长更健康、更有质量。
艺术品市场作为文化产业的重要组成部分,在大众眼里是一个神秘、高端的产业,然而在近几年的艺术品市场中也存在着一个灰色地带,那就是礼品画市场。在送礼的大潮下,书画作为礼品无疑是高雅、高端之选,少则价值几千,多则百万元。这些价值不菲的书画作品,成了反腐的重点领域。随着这两年反腐力度加大,送礼行贿的现象得到了有效的遏制,而一些被当作“礼品”出售的书画作品也因此受到了严重的影响。这对整个艺术品市场,尤其是书画市场将产生什么样的影响?记者走访了京城某著名的文化街,进一步了解“八规”之下书画市场的行情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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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品画遇冷,书画市场低迷
众所周知,中国艺术品市场的交易额在经历了前几年的高峰期之后,出现了急转弯,整个市场呈现出较为明显的倒退。究其原因,当然与全球的艺术品市场、经济形势有莫大的关系,然而这只是其中的一个因素。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商户告诉记者,这两年书画市场不好做,很多原先大家竞相追逐的作品,突然变得无人问津。他告诉记者“除了经济环境不景气,人们手头上没有多余的资本投入到市场,还有就是没人敢买敢送了。现在反腐力度很大,礼品画卖不出去,一些没有明确定位,没有雄厚资本支撑的画廊,什么画都收,专门做礼品的市场,现在日子不好过。”
在人们心目中,书画一直都是档次高、门槛高、文化气韵最为浓厚的收藏品,可在很多画廊老板眼里,更看重它们作为“礼品”的价值。艺术市场评论家齐建秋对记者说:“书画市场主要有三个部分,一块是中国古代书画,一个是近现代书画,一个是当代书画。古代书画的收藏是非常特殊的,因为只有真正读古画的才是真正的收藏家,真正的收藏家是跟政治没有什么关系的。近现代书画主要是受经济形势的影响,市场从2011年的下半年开始就一直比较平稳,今年这个市场的走向仍然是比较平淡。”他认为,当代书画是受反腐影响最重的领域,一些名家的作品被当作礼品,被认为是“价值高、有面子、有文化”的体现。“受反腐影响的主要是当代书画,当代书画就是我们现在在世的这些中青年画家的作品。这些人都有自己的一些追捧者,还有自己的一些粉丝。不受真假画的影响,也能批量创作。对当代书画的认识门槛相对低,对当代画感兴趣的多是官僚,鉴赏水平不高,不懂画,先介绍画家的职务,职务高就一定很好。在中央八项规定之下,一些专做当代书画市场的画廊倒闭是意料之中的事。”
某位画廊负责人告诉记者,年底本应是字画卖的比较快的时候,可是今年行情非常不好,年底送礼品画的人群严重减少,来到画廊的人也都只是看看,甚至不会询价。他说:“以前还会有很多全国各地的画廊来采购,可是如今画廊已经经历了它的发展期,市场已经饱和。河南、山东的一些画廊甚至成了‘收藏家’,手里的画出不去,流动性严重缩小。”另一位画廊经理对记者说:“反腐对礼品字画影响大。送礼嘛,领导喜欢谁,大家就会投其所好地送,那些画家的身价也就随之倍增。其实有一些近现代的作品很好,但是由于画家名气不大,还不如当代一些二流画家的作品价位高。前几年疯长的泡沫让很多人迷失了方向,都去跟风炒作。这两年八项规定之下,礼品画现在都不好走,不过我们这边做的比较好的画廊,代理的都是实力派画家的作品,学院派、实力派受影响不大。”
另一名不愿透露姓名的画廊老板则直接认为,受反腐影响比较大的是目前一、二线的画家们。他说:“前两年泡沫太大,例如范增的作品,前两年四五十万元一平尺,现在市场上成交额太低,流通不动,这些一线画家的价位被架起来,很难下降。人们收藏逐渐理智,靠官僚、靠运作起来的画家站不住脚,市场一洗牌,很多画家、画廊都会被淘汰。较为严重的例如青州那边,许多画廊谁火做谁,跟风炒作,以利益为目标。现在好多画廊不开门,因为开门也卖不掉,都是一些二流画家的作品。现在很多人都头疼了,画在手里赔钱也甩不掉,好多作品卖不掉。”
当代著名画家、评论家梁江在接受《北京商报》记者采访时曾表示,当代一些名家作品在市场上走红或者被捧红,主要作为礼品画销售。某些画家的作品,几年之间从一平尺几万元暴涨到几十万元,乃至不按尺寸只论张计价,一幅画数百万元,这样近乎天方夜谭的价格,已完全游离于市场规律之外,是潜规则或幕后炒作推手运作的结果,一般艺术消费者不可能承受这样的作品。当代书画市场如果深陷礼品泥潭,将与社会美育脱离,跟普通民众的生活无关,这样的艺术将别无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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泡沫破灭,短期收缩
礼品画在整个艺术品市场中所占的份额,虽没有具体的数据统计,但它的存在就像一条潜规则,伴随着艺术品市场的发展。不仅是当代一些知名的画家,甚至包括张大千、齐白石等艺术大家的作品,名人字画总是会被赋予“特殊价值”。据业内专业人士统计,礼品画占书画成交额50%以上。礼品画市场的遇冷是国家政策下的大势所趋,也是市场健康发展的大势所趋。近年来书画市场的萎缩对整个艺术市场的影响到底有多大,我们还没有明确的定论,但它所产生的影响对书画艺术的传承发展、对艺术品市场良性发展都将起到积极的作用。
从现实层面来看,礼品画的销售渠道出现了问题,会影响一些画家作品的流通和画廊的效益。然而我们纵观艺术品市场发展的长河,礼品画市场占较大比重本身就是不正常的。书画艺术品回归现实,对艺术家、画廊和普通民众来说,都是好事。一位画廊老板认为:“大力反腐对老百姓是好的,对各个行业是好的,市场的变化让我们认清了现代社会的现实,让老百姓的心里更踏实。前几年,不仅艺术品价格,房价、物价的虚高,让人心里没底了。政策之下的市场调整,让画廊、艺术家都认识到自己的定位。以前作品卖的太贵,如今身价如果不放下来,别人也不会买,对艺术家自身也是有影响的。”
随着不少官员落马和反腐的持续推进,作为礼品市场中排名靠前的类别,字画、古董等艺术品受冲击较大,特别是对那些热衷于炒作书画艺术家和具有较高头衔艺术家的作品影响尤甚。齐建秋表示,一些知名的画家现在需要注意了,这些人大多是在美院,或是在国家官办的画院担任一定的领导职务。“这些年他们卖得画比较多,但是这里面还牵扯到一些问题,比如税的问题。现在大家对这个很关注,所以他们也会警觉、警惕起来,也会有所收敛。”
但同时齐建秋也认为,当代的书画市场需求量锐减,对整个市场的影响并不大。在他看来,中国书画市场如果是一个100%的盘子,那么古代书画市场占20%,当代书画市场占20%,中国近现代书画市场占60%,近现代书画才是中国书画市场的主流,高端书画市场并没有受到很大的影响。然而即便是只有当代书画市场问题比较严重,它的调整与变革,必然会对整体市场泡沫的压缩、市场长久发展产生重要影响。
画廊转型,长远利好
传统画廊在大势之下,也不得不去谋求新的转型发展。在接受记者采访时一位画廊负责人认为,2015年的书画市场会和前两年一样平淡,在他看来,传统画廊会向西方学习,“会西化得更加厉害”。他说:“画廊与艺术家的关系将会面临调整,现在是艺术家来定价,将来画廊会慢慢起到引领市场的作用。再有一点,画面的画幅会更小以降低价格,内容将会更加偏向装饰性。事实证明,对于多年来只做一位实力派画家的画廊,市场上的风潮涌动对它们影响不大,这将来也会成为画廊的发展趋势。”
一位画廊负责人表示,应该在中青代画家中,找一些潜力很大的,不光是在艺术上,还要在艺品、人品上都有很高修为的艺术家,做实力派的画家代理。他表示:“2015年的书画市场,中青年艺术家发展会比较好,尤其是学院派有实力的画家。一线二线的画家很危险,放不下自己的身价,对自己的藏家没法交代,自己的面子也过不去,市场也不愿意降价,作品就不能流通。所以人们会转向中青年艺术家,这些人受教育程度高,基本功扎实,艺术价值也不低,作品价格低,会收到大家的追捧。”
礼品画遭遇冲击,艺术品市场的平淡,也让藏家们越来越理智。尽管短期内书画市场在成交额上的表现会有所下滑,但泡沫压缩之后,会让更多的藏家得以进入市场。当不断的新鲜血液流入,人们的视野会更加开阔,不仅有价值的当代书画作品会从中脱颖而出,一些被人低估了的近现代书画作品也会被重新审视,使得书画作品的价格更加合理,与其艺术价值相匹配。艺术市场的良性转型,必然会给广大艺术家提供更加良好的生存发展空间,作为收藏家、艺术品消费者来说,可选择的空间也就更大,对作品的艺术性的判断也会更加公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