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者是读家具设计的研究生,接下来将以家具设计为平台,叙说一段关于20世纪三段时期家具设计师的精英设计历程。
20世纪初叶以前,家具是为极少数上层人士服务的,一般的平民阶层当时不可能成为主流消费群体。学家具历史的我虽然知道在这段漫长岁月里出现了古埃及纪念性家具﹑中国的实用性家具﹑欧洲巴罗可家具﹑罗可可家具等等优秀家具形式,我也知道一些制作这些家具的人物,他们技艺精湛,然而他们都称不上“精英”。这就牵涉到对精英的广义和狭义理解了。一般认为精英就是技艺超群,才华出众的成功人士,而我认为精英还得加上一个前提:他所倡导的观念和创造的方式受到普通大众的广泛认同。 dolcn.com
19世纪末20世纪初,随着工业革命的深入发展,机械化带来的生产方式,导致城市人员组成发生了变化。城市里工厂急剧增加,对劳动力需求很大,大量农民涌入城市,成为新兴工人。城市人口膨胀,出现了体力劳动者和办公室职员两个阶层,从而形成了新的消费阶层。在满足生活必须品的开支外,家具成了必要的消费品。第一批家具设计精英却并不是在这段时间产生的,在他们之前,还有很多先行者意识到当时社会发生的巨大变化,意识到家具设计应该满足大众的需求。在19世纪末20世纪初,能够带表家具发展最高水平的,应该说是蒂耐特(Michael Thonet)家具。 蒂耐特是奥地利人,出生家具世家,1819年建立了自己的家具作坊。1830年开始研究单板模压技术和弯曲木技术。1836年取得单板模压技术的成功,这项技术缩短了家具生产的周期,降低了成本。1856年他又获得工业化生产弯曲木家具的专利。蒂耐特家具的最大特点是物美价廉,适合大批量生产,能被各层人士欣赏,他设计的14号椅(图1),既可以摆在王公贵族的客厅里,也是普通大众家中或路边咖啡馆的坐具。一个蒂耐特并不能代表整个西方都已经进入承认大批量生产的阶段,历史总是存在遗憾,工艺美术运动及部分新艺术运动中的家具设计师们主观上看到生产大众家具的重要性,客观上却逃避生产大众家具的最佳途径——大批量生产。爱德华.哥德翁(Edward William Godwin),查尔斯.沃塞(Charles Francis Annesley Voysey)(图3),查尔斯.罗伯特.阿什比,威廉.莫里斯等都具有这样的特点。例如图2中的柜子是约翰.杰克为莫里斯公司设计的,采用了洪都拉斯桃木,制作的水平非常高。在三角楣饰上镶嵌着冬青叶形装饰,还有冬青和乌木色木条装饰的抽屉和面板。在该公司1911年的产品目录中,卖到了102镑。这样的价钱使得这样的家具不可能被大众接受。与这些设计师相反,美国的斯帝克利(Stickley),威廉.泊塞,小乔治.费克和乔治.埃姆斯雷设计组合,格林兄弟,弗兰克.劳埃德.赖特;苏格兰的玛金托什(Mackintosh),奥地利的瓦格那(Wagner),约瑟夫.霍夫曼(Josef Hoffmann),莫塞尔(Moser),路斯(Loos);比利时的亨利.凡.德.威尔德(Henry.van.de.Velde);德国的彼德.贝仑斯(Peter.Behrens),理查得.雷曼施米特(Richard Riemerschmidt)等众多设计师看到了机械化大生产的重要性,并为机械大生产与优秀设计的结合付出了很多努力,使人们意识到机械大生产不是家具粗糙和丑陋的根本原因,只要掌握了充分的生产技术就能生产出物美价廉的家具。其中,苏格兰的玛金托什(图4)和奥地利的瓦格那(图5),约瑟夫.霍夫曼(图6),莫塞尔,路斯(图7)等被视为早期现代主义家具设计的开路人。玛金托什是世纪之初英国乃至整个欧洲影响最大的家具设计师,是格拉斯哥学派的核心人物。在家具设计中,他创造了一种非常有个性,同时充满象征意味的简洁优美的形式语言。他设计的家具惊人地将现代感及强烈的文化传统巧妙地结合起来。他的作品至今仍在以一定数量进行生产,所以我们在很多家具城都能见到它的身影。写到这里,我们就有必要谈一谈当时在奥地利的几位家具设计开路先锋。他们大都是“维也那分离派”的成员。他们的设计对欧洲大陆影响很大,尤其对近邻德国更有极为深刻的影响。他们中的核心及导师就是奥托.瓦格纳(Otto Wagner,1841-1918),他带领着他的学生们旗帜鲜明地宣称要抛弃当时欧洲大陆极为流行的“新艺术风格”,反对装饰意味仍很浓重并时常转回历史风尚的新艺术风格。同时,他设计的家具具有超前的现代感,其铝合金的包饰件用在结构或用在非常关键的部位,不仅有装饰作用,更重要的是保护功能。1905-1906年为奥地利邮政局设计的扶手椅和方凳是他的代表作。以上这些设计师可谓对现代家具设计的开始铺平了道路,我为不能将他们归入第一代精英而遗憾,因为他们设计的家具主要还是为自己设计的建筑室内专门设计的,具有一定的局限性,并没有深入寻常百姓家。
随着社会的进一步发展,以及精英们的共同努力,越来越多的设计师意识到:艺术﹑技术只有与工业生产相结合才能实现为普罗大众服务的梦想。
第一次世界大战使精英们的探索和努力几乎处于停滞状态。战争结束后的十年,另一场前所未有的灾难便降临西方世界——1929-1933年,从美国开始的经济危机迅速蔓延至整个资本主义社会。处于政治﹑经济双重危机中的资本主义社会又孕育了法西斯这个怪胎,从而把世界拖入了更加残酷的第二次世界大战。战争其间,各行各业都受到很大损害,但战争的破坏不能阻止人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设计界的大师们并没有停止工作,他们对于战争和战争后的大众生活投以极大的关注并为解决这些问题做出了不懈的努力。现代家具的发展之路就是在战火硝烟中,在短暂的战争间歇中顽强地一步步走过来的,到二站结束时,现代家具已经走上了迅速发展的大道。第一代家具设计精英就在这样的历史背景下艰难而幸运的实现着为大众而设计的崇高目标。
1917年,由蒙德里安﹑万﹒杜斯泊格﹑里特维尔德等一些荷兰人组成了风格派。他们认为机械大生产是生产大众家具的最佳途径,而最基本的几何形象的组合又是适合机械大生产的最佳形式。在这些年轻人中,里特维尔德是对风格派家具设计贡献最大的人。在现代设计运动中,他是创造出最多“革命性”设计构思的设计大师,也可以称得上是家具设计精英第一人。“红蓝椅”(图8),“施罗德住宅”就足以奠定他在现代设计中的大师地位,之后,他又几乎与包毫斯的布鲁耶同时开始使用弯曲钢管这种充满生命力的新型家具材料设计家具。1927年,他的首批钢管家具被投入生产线中,由阿母斯特丹的麦兹公司生产。1932-1934年,他又成功设计制作出“Z”形椅(图9)。这在家具空间设计组织上是又一次革命,在最直接的功能上则扫除了受众两腿活动范围内的任何障碍。里特维德是一位关注社会,注重大众生活的设计大师,为社会中大多数人服务是他的宗旨。在30年代经济萧条时期,他开始用廉价的普通板材设计家具(图10),完成了许多被大众广泛接受的家具设计。而对于大众家具设计来说,他更伟大的贡献在于他为同代或后世设计师指明了方向。
第一代家具设计精英中另一位举足轻重者便是马歇﹒拉尤斯﹒布鲁耶。布鲁耶出生于匈牙利,18岁进入刚成立的包毫斯设计学院。学生期间,在里特维德的设计方向指引下,他进一步完善功能:如有弹性的框架,曲线形的坐面及靠背,以及选择适当的面料等。留校任教后的第一件成功设计便是“瓦希里椅”(图11)——后来由世界许多厂家生产过,至今仍以各种变体形式制作着。这件作品对设计界的影响是划时代的,它不仅影响着布鲁耶以后的设计作品,而且影响着成百上千其它设计师的作品,如另一位设计精英柯布希耶1928年设计的巴斯库兰椅(图17)就受到瓦希里椅的启发。另一方面,布鲁耶在弯曲钢管家具方面的探索也启发了马特﹒斯坦(图13)和密斯(图14),他们先后成功设计出悬臂椅。布鲁耶自己设计的悬臂椅(图12)出现在马特﹒斯坦的悬臂椅两年之后,却更加完善了这件设计。另人惊讶的是,三位设计师设计的类似椅子在市场上都很受欢迎。这大概就是英雄所见略同吧?
尽管包豪斯的第三任校长密斯﹒凡德洛基本上被看作是一位建筑大师,但其充满创新意识的家具设计也使他当之无愧地被列为第一代家具设计精英。他设计的“先生椅”﹑“巴塞罗那椅”(图15)﹑“布尔诺椅”(图16)等优秀作品在当时虽然是为政府机构或上层人士设计的,但随着社会的发展,人们生活水平的提高,这些优秀作品已经被大众接受并喜爱。同时,密斯﹒凡德洛在1946年就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