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二位好!终于能把二位逮住聊聊了。
蒋:这也是我们很乐意的一件事。
韩:说实话,以前我对蒋华了解更多一些,这次原本没有邀请潘沁,后来请教王序老师,他说两位都很好,值得他推荐。于是我就找了一些潘沁的设计作品来看,果然很好,而且二位共同工作,设计观点有很多相通之处,所以才把二位一起请来。
潘:有机会沟通未尝不是件好事,你说我们二人的设计观点有许多相通之处也应该没有错。
韩:能否具体谈一谈。
蒋:如我们认为设计的概念应要单纯,简洁直接是最有效的方式。这里,单纯并不意味着形态上的简单,而形态上的复杂同样也并不一定意味着不单纯,许多形态上非常复杂的图像,如果它的概念够单纯,那他也始终是单纯的表达。就象瑞士的Ralph Schraivogel,用手工创造了最令人眩晕的最时髦的复杂图像海报,在他作品里,我们却看到的是他的严谨、单纯和简洁概念,设计应以一种清晰的概念传达与影响人们。象这样的观点,都来自我们日常的探讨。我们在工作之余有许多关于设计与艺术方面的对谈与交流,几乎在每天晚上,我们都会放下一天的工作,心情非常放松地谈论我们感兴趣的一切,我们的许多观念与创作都是这样形成,同时也会有不少对谈中进行合作的作品。这样的工作方式对我们来说是至关重要的。
潘:对,这种互动很重要,两个人的智慧加在一起总比一个人的强。我和蒋华各自负责各自的项目,在某些项目上也进行合作,带来许多观念上的碰撞,在风格上相互影响。我戏言我们是“左与右”。
韩:其实这一点我是有体会的,经常和设计圈的朋友一起聊聊,会聊出很多东西来,而且有时能明显地感受到这种探讨带来的进步。其实所有的设计师都需要这种交流与研讨。
蒋:因为设计作品不仅仅是做给设计师自我欣赏的,而是涉及到其他很多方面,比如涉及到最本质的传达与沟通,涉及到基本原则和技巧,涉及到客户与受众,因为设计本身是一种商业行为,它需要设计师与其他人之间的交流。
韩:你们这种友谊弥足珍贵。设计师大都喜欢独处,且都自负自得,不知道你们是如何走到一起的?
蒋:其实最早我们并不是在一起工作,虽然俩人同在一个学校,但来往较少。我是96年到宁波大学任教,其后的两年比较消沉,和大家的交流也比较少,98年到上海参加上海平面设计师专业委员会的成立触动很大,看到他们在设计上取得的成绩,觉得自己在荒废自己喜爱的设计,于是就和潘沁联络——
潘:经过几番周折,联合宁波其他平面设计同仁,于1998年成立了宁波平面设计师协会,并先后举办了多次平面设计展览。
韩:你们是因设计而结缘,真是可喜可贺。
蒋:我们在这样的互动工作中,在设计观点上渐渐取得惊人的一致,潘沁最喜欢的设计师一般也是我最喜欢的设计师,比如Ralph Schraivogel、James Victore、Uwe Loesch、Niklaus Troxler、Alan Flecher等等,还有王序先生,他的作品对我们俩影响非常大。记得在98年的秋天,我们为协会的事去广州拜访王序先生,他送我们每人一些他的海报,《NO.13》便是其中的一张,我和潘沁都很喜欢,而且我们发现相互之间拥有对那张海报完全一致的评价,王序先生的《NO.13》一直是我们最珍爱的收藏之一。
潘:他的概念的介入准确而绝妙,表现独特而恰当,同时在后期制作(如材料的选择,印刷的工艺等)尤为用心。
蒋:这种惊人的一致观点还体现在很多方面,比如对大师的学习以及对设计史的研究,我们认为这不是一个简单口号,我们认为设计师的一生应是不断学习的一生,其中之一便是对设计史的不断学习。
韩:这种作法倒是较少,大家似乎都热衷对某一些风格或技巧的学习,而很少像你们这样去钻研设计史,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做?
潘:当前众多设计精英们,他们思想进步,勇破传统,他们的设计观点及新锐的设计作品也频频在众多媒体出现,短暂的刺激过后,你便会感到莫名的悲哀,因为你已经发现他们太多的问题,比如对平面设计的信息传达,概念的介入,图形与字体的处理等问题。
蒋:发现问题是我们的方法之一。而这些问题、这些毛病归根结底是对图形或字体认识的缺乏,比如大家认为瑞士风格太呆板等,但真正的瑞士风格、耶鲁学派的精髓是什么却不甚了解,经典的风格有其价值,如果不了解,又谈何打破?记得王序先生编辑的《平面设计师之设计历程》丛书中有这么一句话:“为了向前,你必须回顾历史!”(Art Chantry 全安德)。我大学毕业以后在院校工作,发现我们的设计教育对于西方设计了解的空洞与浅薄。东方的民族,无论日本还是中国,对西方的设计观念的认识、学习与继承都远远不够,对于中国每一个80年代成长起来的设计师来说,学习西方这样的活动非常必要,例如,多少人系统了解国际风格、了解西方的字体处理、编辑技术?我们在这上面有太多的工作需要做。至少就目前来说,学习国际化设计或传播西方设计观念是我们绝对必须做的事,民族化或本土化是个非常模糊的概念,没有了解西方现代设计,没有对本土艺术的深入学习,又如何做到本土化?
韩:可以说学习使设计师成熟,那么你们是如何做的呢?
潘:我们经常就一些经典的设计作品进行探讨,比如Alan Flecher的《D&AD成立21周年纪念海报》这幅作品,我们就许多问题进行探讨。这是Alan Flecher的名作,它的文字与图形的处理,都有它的独到之处。海报中这么粗壮的人物图形与纤细的字体大胆地组合在一起,他在突出人物图形的同时,也同时把重要的主题文字处理得如此恰当,字体与人物的轮廓线达到了高度的和谐,另外文字与图形的对位也十分讲究,体现出大师对设计的严谨。
韩:你们的确很用心,出差在外路上还随手带着大师的集子,认真研究,我很佩服。
潘:人往往很难看到自己作品中的阴暗面,总会为自己取得的一点小的成绩而沾沾自喜,而身边的人看得会清楚一些。而且这种感觉有一种阶段性,你可能也会有这种感觉,有时一段时间你会觉得自己的作品很好,自我感觉极佳,实际上你的感觉已经麻木,这是一种十分可怕的状态,我们俩最大的好处就在这关键的时刻可以相互提醒.
蒋:倆人的探讨毕竟太狭窄,所以也经常出来和外面的设计师朋友进行一些交流。每次外出,回去时都会有很多收获,再看自己的作品会发现一大堆的问题,发现问题便是解决问题的关键,这种交流尤其对一些资讯不是很发达的国家的设计师来说尤为重要。
韩:可以看出,你们在一起是非常默契的,我觉得你们俩这个学习的过程,其实就是你们的设计成长的过程,能否谈谈你们的设计成长历程。
蒋:我是比较晚到宁波,大概是96年,之前我在无锡轻工大学上学,当时,有一个来自德国卡塞尔艺术大学平面设计系的G.马蒂亚斯教授,他给我们上了一个月的招贴海报设计课程,他给我们带来的不但有德国海报设计课程的观念,还有一个月内每天播放的3000多张幻灯片,在一个月时间内,我认识了从五角设计、图钉工作室到波兰学派、瑞士学派、纽约学派等诸多的西方设计风格与观念!他后来把这些幻灯片分送给我们每一个同学,这些幻灯片其实是一部设计史,内容是从德国的包豪斯开始甚至更早的法国早期海报开始,一直到最新的欧洲设计师的作品,对我影响很大,之后见到这些作品,知其来龙去脉,更加深印象。另一次是做毕业设计,我们三人小组做的是公共海报设计课题,主题是香港回归,共十八张,其中有那幅“双喜”,最后丝网印刷,这个过程中最重要的是长达三、四个月的画草图与思考,我们想了很多构思,最后没有完全印出来。
韩:这张海报好象还为你拿了奖项。
蒋:这张作品对我的意义不是奖项,而是因此而来的一些感受:一个主题可以有很多深入的想法与构思,以及多种的表现方法。后来是97年宁波平面设计师协会的筹备,筹备过程中的第一件大事,就是宁波设计师的南下,到广州深圳亲眼目睹当地的设计师工作情况,参观了广州王序设计有限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