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包装网讯】巫永坚是台湾人,长相酷似刮去胡子、摘掉眼镜的音乐人高晓松,一样的长发披肩,一样的体态发福,一样的艺术气质。因设计世博会吉祥物“海宝”,巫永坚在业内外曝光率大增,并获赠“海宝爸爸”的昵称。其实,18岁就获得世界快捷邮件海报比赛头奖的他,早在广告设计领域有所建树。有一个案例可以说明这点:23岁时,他一晚上的设计费就可高达约2.25万元人民币。
第一碗“菜泡饭”
在这次的《上海印记》系列中,巫永坚以一个到上海创业的台湾艺术家的视野,记录了“沪上26景”。这26景并非观光景点,而是他对这座城市主观的、随性的、艺术化的印象。巫永坚说,这批油画不仅要在上海莫干山路、纽约和台北展出,还要尝试做周边产品,比如马克杯、明信片、丝巾、笔记本……“让游客通过艺术的方式,把上海带回家。”
在这26幅作品中,有一幅画很特别,很有印象派特点——没有具体的景物,只是在一片绿色中夹杂着许多白点。记者一开始以为是上海人夏天常买的栀子花”他回忆。原来,那绿色的是青菜叶,白花花的是泡饭里的米粒,在“失焦”的画面部分,还嵌着碧绿的豌豆和肥瘦皆有的咸肉丁,果然是一碗让人食指大动的菜泡饭。这幅作品,凝结了巫永坚当年在万体馆附近一家餐馆的一段家常回忆。构思、草稿加动笔,他总共用了3个晚上,就把这份异乡人的“上海印象”铺满画布。“画完时已经凌晨3、4点了,真想去那儿吃碗热腾腾的菜泡饭啊!”他摸着肚子,咂着嘴说。
巫永坚构思、创作这26幅油画历时近3年,除了为配合上海世博礼品市场的开发,更重要的意义是,让“设计师巫永坚”能够回归“画家巫永坚”。“我的家里,没有一张自己的画可以挂。”巫永坚说,他家挂的都是别人的作品,“我画的,要拿出去卖钱啊。”绘画应该是件快乐的事,但工作25年来,念美术的他,很少有机会真正为自己作画。所以这次,能率性而为地创作,他兴奋极了。尤其当一切就绪,动笔画第一幅时,巫永坚更是对着工作人员大叫:“哇,好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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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湾“老上海”
巫永坚的心态一直很积极,如同他这样教大家看待浮躁的上海:“如果你能把一幢幢钢筋水泥大楼看成是高耸入云的参天大树,把高架桥看成是林中小径,把喇叭声听作虫鸣鸟叫,那么心就静了。换一个角度,城市的生活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
1993年,巫永坚第一次来到上海,参加海峡两岸的设计交流。“当时南北高架还在建设,连桥墩都没有。谁知等第二次来,上面已经车水马龙了。我想,怎么那么快?台湾有一条捷运,造了十几年,都还没通车。”
之后的95、96、97年,巫永坚都来过上海。因为当时上海本地的广告人才很少,但不少4A广告公司已经进驻,于是这些公司的老板就从台湾地区、香港地区、日本、新加坡调兵遣将,巫永坚就是其中之一。“其实我们亲眼见证了上海的变化,看到全世界的人都跑来这里,非常认真地为这个城市做贡献。所以上海才有了今天这样的面貌。”他想了一下补充道:“应该不止是上海人的功劳。”
2003年,有人告诉巫永坚,你是做品牌策划的,台湾总人口2300万,大陆总人口13-14亿,那里的大市场才更能培养出国际的大品牌。因为这句话,巫永坚正式将工作重心投入上海。
生活在上海,他几乎每年搬一次家,徐汇、长宁、静安都有他的足迹。比起高级公寓,他更喜欢住田林新村这样的老公房,“很好玩,门一打开,窗一打开,穿堂风就很大,空气马上就变很好了。”巫永坚曾经觉得这座城市不够便利,感受最直接的是——小吃不够多。“在台北,凌晨3点开车出去。整条街都在卖吃的——豆浆、清粥小菜、家常小炒、啤酒……很丰富。随便花上几块钱,就能吃到很棒的小吃,随便哪家路边摊都很好吃。但上海就没那么热闹。”
巫永坚习惯随身带一个本子,记录突然冒出的灵感。他拿了两本封面有些破损的本子翻给记者看,里面除了寥寥几笔利落干净的意境速写,还常加有评注。自高中毕业走上设计之路,这些就是他的心情记录。近几年,本子里有关上海的记录越来越多。算起来,他已在上海住了六七年。
工作之外,巫永坚喜欢电影和旅行。他一年出门旅行两三趟,但从不带相机。“我不喜欢那种一到某地就拍拍拍的旅行。用心去感受,然后放在脑海里,那种体会真的不一样。以后你可以试试,在著名建筑底下,比如凯旋门、埃菲尔铁塔、自由女神像之类——如果没有警察,我就会躺在地上——一直看着,你看到的不是景象,是历史。就像当年拿破仑遇上滑铁卢,没能走过凯旋门,那种遗憾,我感受到了。”
也有中年危机
关于“海宝”的前身——“大宝”的创意灵感,巫永坚有个广为流传的“咖啡很香”的故事。
2007年4月18日,习惯晚睡晚起的巫永坚难得早早醒来,起床去经常光顾的咖啡馆吃早餐。在咖啡香气的熏染中,他信手在账单上胡乱涂鸦。忽然,一个设计灵感在脑中闪过,他寥寥几笔勾勒了一个立体的“大”字,这个字型随后被添上了笑盈盈的眼睛和嘴巴,一横犹如张开的怀抱,一撇一捺恰似奔跑的双腿。在空白处,他还写下注释:“海纳百川,所以成其大。博大精深,有容乃大。”最终,那次信手涂鸦成就了今日上海世博会的吉祥物——“海宝”。那张账单,后来被巫永坚镶入相架,摆在了办公桌上。回忆当时,他印象最深的竟是——咖啡很香。
“海宝”出世后,在社会中引起了不少议论,有挑刺的、有揶揄的,还有人翻出《成长的烦恼》里,本的房间里出现过的一幅贴画,质疑抄袭。巫永坚听后都哈哈一笑,还对记者自揭“疮疤”:“前几天,有个朋友带着他的朋友来这里。后者不认识我,听我们提到海宝,突然冒出一句:‘噢,这是我有史以来看过最丑的!’”当时,朋友非常尴尬,“他讲:‘你竟然在原创作者面前这样说,要不要命了?!’其实没有啦,任何东西都有两方意见,我还不至于听到什么就马上去争执。如果反对的理由正确,我会感激你。”
大家猜测,当上“海宝爸爸”后,巫永坚的事业将一帆风顺,再无烦恼。实际上,四十出头的他自有一番思量。
“我不可能五六十岁还在电脑前做设计,到时思维难免跟不上社会的脉动。况且老了再和年轻人争饭吃,我觉得……”巫永坚皱了皱鼻子,“对,有些悲哀吧。”
所以《上海印记》是他“为画画之路再寻芳踪”,也是“自己45岁后转业的安排。”因为接下来,他计划去别的城市继续画“印记”系列,从设计转回创作。“明年,上海世博会结束后,台北要开国际花卉博览会,我正在构思从花的角度出发,呈现台北的各种美好。”
他还真是为自己的晚年时光做了打算,“老人家开销也不会很大嘛,假设到时候卖一张画能生活一两个月。等到年纪越大手越抖,就卖得稍微贵一点。”巫永坚戏称这是自己的中年危机,“别人担心会下岗,我在考虑是不是该把设计公司交给年轻人经营,自己专心画画,或去学校讲讲课,传承经验。”这就是他的未来蓝图。
到了知天命的年龄,巫永坚希望人生要换一种活法,更自我些,不再做那城市里忙碌的小蚂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