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画印刷品,算是赝品的另一种类,从开始出现到现在高度仿真,不过100年的时间,但却完全颠覆了传统的鉴定思维。传统的鉴定行为,侧重于比对,将待鉴定的物件与心目中的标准件比较对照,以判断出对与错。因此,笔墨风格是鉴定至关重要的依据,只要笔墨风格对路,基本上就可以下真迹的判断了。书画印刷品恰恰在笔墨风格上可以无限接近原作,如果据此判断真假,那显然是错误的。现代书画鉴定,必需要有两个环节来完成:一是根据笔墨风格等诸因素来判断作品是否对路;二是风格对路的作品是否能够排除印刷的可能。
珂罗版印刷,尚谈不上仿真的程度,只能算是书画印刷的雏形。上世纪40年代以后,朵云轩、荣宝斋的“木版水印”,已经有了几分乱真的功能,一些经典的木版水印作品,如荣宝斋复制的《韩熙载夜宴图》,与真迹非常接近。但这种复制,费时费力,而且勾描、刻板都需要手艺极为精湛的师傅才能完成,这样的复制品,数量有限,价格也不菲,而且当时复制的一些经典作品大都被文博机构收藏,并且都加了复制的标识,流出到市场以假乱真的机会非常小。而一些普通的木版水印作品,仿真的程度要大打折扣。
日本二玄社的书画复制,真正开启了高科技书画印刷的先河。与木版水印单纯的手工操作不同,二玄社的印刷,利用了高清晰的原大拍摄,电脑分色、制版等技术手段,可以批量生产,而且这也使复制技术的日益精进变得可能,因为科技总是在不断发展而精湛的手工技艺却渐次式微。
这些年,随着数码技术的出现,在拍摄环节已经向前迈进了一大步,而激光制版、电脑分色的技术也更加先进,同时,印刷的新技术不断出现,尤其是印刷油墨的改进,使复制作品更加接近原作,以致让许多人觉得真假莫辨。
其实,印刷品无论如何也难以达到与手工书写、画画完全一样的效果,各种印刷方式各有长短,如果能够熟悉其中的门路,也许对于书画印刷品就不会那样“谈虎色变”了。
木版水印最大的优势是印刷所用的材质可以与原作基本一样。首先,不论纸、绢,都不需要任何处理,完全可以根据不同的仿制对象来灵活选择,其次,墨与色也可以与仿制的对象完全一样。这在仿制当世书画家作品时尤其有优势,我们现在看1950年代印刷的齐白石、徐悲鸿等人的作品,纸、色、墨与原作完全一样,有些仿制品装裱精良,经过半个世纪的时间冲刷,略显古色古香,这样的作品从材质到外观都很容易迷惑人。
木版水印永远难以解决的难题是墨气较死。普通的水印作品如《苏东坡黄州寒食帖》墨色非常单一,浓淡的层次很难体现,枯笔的那些飞白表现得很不自然。另外,线条边缘整齐的刻痕与手工书写时水墨自然渗透晕散的效果也很不一样。即使是类似《韩熙载夜宴图》这样精致的复制品,墨气也不够鲜活自然,只要近距离观看,就会发现这一问题。此外,木版水印适合印刷小尺幅作品,或者可以拼接的长卷,至于高头大轴就难以应对。